可是老人还是经不住这笑声的诱惑。他看到女儿站在网球场上,球拍在她那光洁白皙的手中随意地挥动着。她那娴熟的动作,任意地操纵着球拍的方向,忽起忽落。与此同时,随着球拍的挥动,她那爽朗的笑声一同升上了蔚蓝的天空。三个男人赞不绝口地望着她:身穿敞领运动衫的乌巴尔基伯爵,穿紧身军装的军官和衣着考究的骑师。三个健壮而匀称的男人,有如一组环绕在飞舞的蝴蝶身旁的塑像。就连老人自己也像着迷似的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上帝!她穿上这雪白的短裙衫实在太美了!阳光在她的金丝秀发上闪闪发亮!她那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胴体在跑跳中是如此轻盈和敏捷,她完全陶醉在自己那灵活而富有节奏感的动作之中。现在,她欢快地将白色网球击向了高空。一下,两下,三下。她弯下纤细的少女的腰肢,腾空一跃,接住了最后一个险球。
这一切都是老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犹如被一团恣情的火焰燃烧着,白炽而飘逸不定的火团围绕着烈火熊熊的胴体,笼罩着一层夹杂着笑声的银白色的烟雾,一尊从南国花园里常春藤中显现出来的青春女神,一位从水平如镜的湖面上泛起的柔软的碧波中走出的仙女。这苗条娉婷的胴体,在家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忘情于嬉戏,这样恣意地跳跃。没有过,他从来没有见到女儿这样过。在郁闷的牢笼般的城市里没有过,在自己的家园中,在街道上,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迸发出这云雀般的笑声。这笑声,它摆脱了尘世间的污秽,几乎成了一阕欢快的歌曲。没有过,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美丽。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不放。他忘却了一切。这白炽飘逸的火焰令他心倾神往。他真愿意总是这样站着,一个劲儿地死死地盯着女儿,用热烈的、无休止的目光把女儿的形象印进脑海。这时,她敏捷地一转身,喘着气跃起身来击回了最后一个险球。她呼出一口气,娇喘吁吁,面孔绯红,闪现出骄矜的目光,笑着将球拍紧紧地抱在怀里。“好极了!好极了!”像是刚刚听完一曲咏叹调,三个男人为她的精湛球艺欢叫起来。老人被这几声怪叫惊醒。他满心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