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想,自己来办公室看看,取些书籍什么的,也算是正常的事,同志们也许不会想那么多。问题是自己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他内心那份窘迫,像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穿着安徒生说的那种皇帝新装。
他要了值班室的电话,叫司机小刘十分钟之后在楼下等,他要回家里。十分钟之后,也就是八点二十五,他起身往外走。刚准备开门,又想起自己才说过取书的话,便回到书架前搜寻。他个人兴趣方面的书都在家里,这里大多是工作性的书籍,都没有再看的必要了。找了半晌,才发现了一本何绍基的拓本,便取了出来。这是女婿关隐达到外地开会带回来的,他很喜欢,可一直无暇细细琢磨。关隐达是他调到本地区的第一任秘书,已派到县里任副书记去了。他俩的翁婿关系是关隐达下县任职之后才确定的。小关是他很赏识的年轻人,也很让她女儿陶陶喜欢。他看出这层意思之后,觉得再把人家放在身边就不合适了,便派他下县任职。关隐达胸中倒也有些丘壑,同陶凡很相投。从外面带回并不值几个钱的拓本,倒也讨岳父大人欢心,这也只有关隐达做得到。现在陶凡见了拓本,自然想到了关隐达,心中也有了几许欣慰。拓本太大,放不进公文包,这正合他的意,可以拿在手里,让人知道他真的是取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