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琢磨什么,伙计?”有人问他。
“我在琢磨——要是我有了钱,我就娶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姐,一个贵族千金,譬如说娶个上校的闺女,真的,我会爱她的——天哪!我就待在她身边,快活死了……因为,兄弟们,有一次我为一名上校的别墅盖屋顶……”
“他大概有位守寡的女儿——这故事我们听你说过!”彼得不客气地不让他说下去。
可叶菲莫夫不加理会,照样手掌擦着膝盖,摇晃着身子,驼背一起一落,说了下去:“她常常到花园来,一身雪白,别提有多富态了。我从屋顶朝下一看她,相比之下,太阳算得了什么?白天也显得黯然失色。我能变只鸽子飞到她脚下,那有多美!一句话,她呀,是奶油上的一朵天蓝色的花儿!要能跟这样一位天仙在一起,这辈子就是都待在黑夜里我也认了!”
“那你们靠什么糊口?”彼得严肃地问,可叶菲莫夫满不在乎。
“天哪!”他长叹一声,“我跟她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再说她有的是钱……”
奥西普笑开了。
“叶菲莫夫,你要是一个劲儿迷上了这档子事,会彻底毁了自己的,知道吗,你这浪荡子?”
叶菲莫夫女人不离口,别的都不感兴趣,干起活来不稳定,时好时糟,咬接屋脊时,手中的木槌子敲得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留下了许多空隙。他身上老有一股黄油和鱼油味。不过他也有自己独特的气息,一种健康的、令人兴奋的气息,就像是新砍伐下树木所散发出的清新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