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俊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日、本、鬼、子,我日你祖宗!六弟—”他张着手向门外冲去。
林老爷和老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说话:“这回寿亭来了,我就扣住他,不让他再走。我要天天和他在一块儿说话。”
老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寿亭一会儿一个笑话,一会儿一个笑话,笑得都肚子疼!”
林老爷说:“这些天我想来想去,中国不是商人待的地方。欧洲也乱哄哄的,希他拉(希特勒)也闹得紧,我看也是麻烦不少。我和阿荣商量了,咱叫上寿亭他们,一块儿移居美国吧!”
老伴说:“你和阿荣家驹他们可以,我和寿亭一句英语都不会讲,去了做什么?”
正说着,林祥荣跑进来:“爸爸,不好了!周涛飞被日本鬼子杀害,六哥一急,住进了医院,上海不来了。我去济南看看吧!这是电报。”
林老爷没看电报,慢慢地站起来,老伴在一边扶着他,两三个下人也过来搀住。林老爷推开他们,两眼怒视:“我要是蒋介石,早自己吊死了!”
一个下人从屋里搬来了椅子,大家扶着林老爷子坐上去。林老爷老泪纵横,老伴给他擦着,林老爷拉住太太的手:“周涛飞才三十多岁,那是少见的商业奇才,就这样死了,这是为什么呀!寿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林老爷举首向天,“天哪,国民政府呀,怎么这么多窝囊废呀!”说罢,顿足捶胸,咳嗽不止。众人齐忙。下人端来水,林老爷喝进去,又吐了出来,林太太说:“快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