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已把地球牌纸烟取出,吸燃了一支道:"罗鸡公还没有来哩!王文炳就是这张铺,可是我从前天进堂,还没有看见他回来过一次。听说还是同上学期一样,忙着在救国,忙得连毛辫儿都忙掉了!"
楚子材的床铺已打好了,--白麻布蚊帐,白洋布被单,白洋布枕头,全是学堂供给的;至于木床和草垫,更不必说了。--铺上草席,书箱衣箱放在旁边的箱架上,然后坐在一张方凳上,把纸烟从老陆的唇边取来吸着道:"你也才来两天。为啥子事耽搁了?"
"是你们假充圣贤的不愿意听闻的事。"
楚子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若果在一个月以前,一定要不胜羡慕,一定要转弯抹角问问他风流况味,而弄得脸上的骚疙瘩愈益发红的了。现在,他心里好像有片声音要大喊出来:"老陆,你不要太蔑视人了!我还不是尝过了女人的滋味,而且是正经女人,是有情有趣的美人儿哩?比起你们内江那些拿钱买得来的烂婊子,不知高贵到何等!要是你晓得了,才该你垂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