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都塞的生产隐喻似乎并没有把资本本体论和认识论的整个图景都告诉我们。它并没有突出下面这个事实,即资本拥有一种独特的内在逻辑,也没有强调主体—对象的二元论在颠倒时被摧毁了,这里的颠倒说的是:资本生产了一个具有主体特征的知识对象和具有对象特征的认知主体。资本主义以及关于它的知识是在社会中构成的,尽管这是真的,但更有趣的是,在社会中构成的资本主义拥有一种辩证的逻辑,这个逻辑在其自身更进一步的发展中和我们对它的知识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和阿尔都塞一样,我也断定,在这种情况下认知并不依赖于感觉和抽象之间直接的桥梁,而且资本逻辑理论并没有简单地镜现历史的和经验的现实。但是“生产”作为一个隐喻却有其自身的问题,它暗示了知识可以完全地生产出来,而且知识的对象和真实的对象之间可以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像阿尔都塞一样,我也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那些抽象是由它们与从前的政治经济学发生断裂才产生的,但是与阿尔都塞不同的是,我还认为这些抽象是由于资本主义的现实才成为可能的,资本主义的现实是自我抽象的,并且因此构成了政治经济学演化的基础。
五、对象性—主体性
在后现代的正统看来,追求客观的东西有时会被视为男权中心思维的压制性谬见。与这种观点相反,我认为存在着客观的东西,这种东西和资本的内在逻辑理论有关。这种客观的东西并不是主体之外的东西,毋宁说它是一种对象化的主体、特定历史时期的对象,之所以能构成这种客观的东西,是因为我们是资本物化力量对象化的结果。由于我们抵抗资本的逻辑,其对象化的力量被削弱了,但是在一个纯粹资本主义社会里,我们假定这个逻辑最终会胜利。在这个抽象的理论层次上,资本的逻辑把社会经济关系吸收进自身之中。人只是经济范畴的承担者,并因此被还原为演员,这个演员的经济学剧本是由资本自我增殖的需要写成的。那么,仅存的真实经济主体似乎就是资本,但是如果资本是一个主体,那么这并不是因为它具有人的创造性这个意义上的行动能力,而是因为所有这样的行动能力都被它的无情的机器一样的逻辑扼杀了。恰恰是资本的这种自主性构成了它的对象性和它的主体性。而且尽管资本拥有可以理论化的客观逻辑,这个逻辑在具体的历史这个层次上也只是部分有效的。尽管它或许只是部分有效的,资本的这种客观逻辑还是会一直保持着它的客观性。即使尔后300年,资本主义成了一个遥远的回忆,那个记忆的客观逻辑仍将留存下来——这个逻辑在大约2300年时或许不是普照经济生活的光,但是要说明资本主义从开端到灭亡的整个过程是如何现实地组织物质经济生活的,它都会是普照之光。